「為明天獻出虔誠的祈禱」

 
 現在是凌晨兩點多。
 
電腦喇叭裡傳出蔡琴、余天、李復建、陳淑華等人合唱的「明天會更好」。在遺忘多年之後,在深處異鄉的一個小年夜裡聽著這首歌心裡特別有感觸。
 
跟這首歌再次相逢的機遇說來有點特別,是幾天前我去一位朋友家唱歌時一位大陸同學點的。而又在昨天,無巧不巧,我又知道了中國同學會要在新春晚會上表演這首歌。因為是合唱,聽起來又更震撼一點。
 
這件事在台灣的朋友的耳中聽起來或許有些諷刺,一群還沒放棄武力犯台的人有什麼資格唱這樣一首充滿熱情與關懷的歌。
 
但是換個角度想,正因為它的歌詞是高尚的,旋律是優美的,所以它能夠越過政治意識的籓離,感動生活在不同背景下的人民。我正在把這首歌介紹給我美國的朋友,我相信在他也會愛上這首歌的。或許這指出了一個希望,將來有一天,塵世間對立的敵人,會被統一在音樂的美之下。這顯然是不切實際的鬼扯,但誰說這不若合此歌之真意?
 
好像是柴可夫斯基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果天堂沒有音樂,我寧願留在人間。」這句話當然是很動人的。但是我想更高明一點的音樂家,譬如說那位快要過生日的神童,可能會換個方式來表達。他或許會說:「此物本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因為音樂本質上就不是屬於地上的東西。
 
新的一年又要到了。一個新的一年究竟有什麼意義,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就自然的角度來看,年歲時日的刻畫純然是人為的造作。從哲學的角度看,這得由你怎麼詮釋人在無盡的時間中的份量或地位。易經說「天行建,君子以自強不息」,所以新的一年就是一種挑戰與希望。希臘化時代的厭世哲學說「人最好是從不出生,次佳的狀態就是一出生就死去」,那麼新的一年就只可能是一種折磨。可是就我所知,這些人好像也沒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真的死去的。如果人生是非得繼續下去不可,還是得想辦法快樂點好。這點上,蘇軾說的好。「自其不變者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唯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為色,取之無盡,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蘇軾寫的詩詞大部分都是很噁心肉麻的,小人不是很喜歡。但是這段話,多少可約略上達五柳先生的風格。雖然少三分空靈的神氣,卻好在明白易懂一些。山風水舞,才是人生曠達之本色啊。
 
 
好在,鹽湖城的雪夜也是不錯的。